危樓高百尺，手可摘星辰。不敢高聲語，恐驚天上人。

高樓之巔，當屬離塵。

回到這個屬於她的地方，本來混沌的思想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。風從大開的窗灌進來，潔白的紗簾鼓動著，臉上的紅淚幹了，留下一道醜陋的印跡。

感覺到空曠的殿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，她轉身，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厭惡：“你怎麽還不走？”

角落裏霸占著白玉石椅的人默默不語，她一眼就瞥到了他緊攥的拳頭，揚揚眉聲音更加充斥著挑釁的意味：“你若無話可說，請快點出去，我還要給我短命的夫君守孝。”

“你……”他上前兩步，腳步卻虛浮的很，像陷在迷霧中。

她被他腳步聲中的脆弱刺得一抖，眼中湧動的溫暖卻轉瞬就消失：“文敘侯？想必也是你建立新朝路上的一根刺吧。你將我這個前朝公主施舍給他，半路又找了機會除去心頭患，那麽天下的罵名又推到了十惡不赦的前朝餘孽身上，對麽？顧霖，你真真是好聰明的一個人，就連我這麽悲慘的一顆棋子，你也要狠心利用不可！”

指尖的熱度憑空散去，他薄唇勾起一道冷峭的弧度。

她一嘆，在心裏。從何時開始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就變成這樣。無非是我捅你一刀，你還我一劍，明明紮的鮮血淋漓，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一起。

所以她已經習慣豎起身上所有的刺，不管他是否好意，她都會毫不客氣地傷害對方。

變化無常如他，拒人千裏如她，一直以這種奇怪的方式生活著。很別扭也很無奈，然而兩人始終堅持。

在她身後，顧霖的眼中流露出一剎那的痛苦，他的聲音低沈：“罷了……恨我吧，憐薇。我只要你活著就好了！”語罷，他甩門而去。

良久之後，她捂著眼睛，淚水無聲地從指縫流出。細不可聞的聲音從疼痛的喉嚨中擠出。

“阿霖……哥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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